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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雪

第二章 雪

站在这座高大的别墅前的江烨脸上写满了惊讶,整栋别墅采用中式风格,并且通体用木制材料建造而成,从这扇铁门向内看去,似乎还能看见内部的一个小花园,好似苏州园林的一小个缩影。

对联旁的墙上钉着一块金属板,其上“寒风家”几个大字十分醒目,不过江烨却有些沉默。

因为早在他来到这里之前,这家的男主人已经不幸逝世了,也就是这位寒风叔叔。

「是小烨吗?」

正当他站在门口胡思乱想时,铁门已经被打开了一角,里面走出的是一位看起来非常年轻却略有发福的女性。

「廖阿姨好。」江烨朝着面前的女性微微躬身。

江烨的内心十分地惊讶,因为面前的廖阿姨和自己小时候见到的感觉几乎一模一样,不敢想象居然已经是将要走过而立之年的人。

「我猜到你这个时间应该差不多快到了,来,进来坐」廖阿姨热心地把江烨引进家中,江烨一进入这栋别墅内就感受到十足的气派与豪华,直到坐在宽敞而柔软的沙发上才微微有些回过神来。

「廖阿姨好。」江烨再次表现了自己的礼貌。

「小烨也别客气,从今以后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可以了,如果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是」

「嗯」

「说起来,事发突然啊,欣他们夫妻俩的离开,我也是立刻得知了这个消息,因为我和雪儿也是相同的遭遇,所以就觉得你也是挺可怜的,就想让你也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

仅仅是提及到自己已经逝去的双亲,江烨的眼圈便是微微一红,为了不失态猛地埋下了头。

「怎么了,小烨」

「没……没事,阿姨你继续说吧」

「我和你母亲是很要好的朋友啊,自打认识以后从小学到大学都一直在一起,可以说是比亲人还要更亲,我和你说啊,有一次……」

江烨静静地听着母亲以前的‘光辉事迹’,不禁微微笑了起来,原来当年的母亲和现在的自己,其实并无二致。

看着对面的廖阿姨也是开心地回忆着往事,江烨突然觉得很感动,他觉得自己选择来这里应该是对的,比起待在那些冷血无情,一心想要借着抚养他的名义分走他父母遗产的所谓的‘亲人’的家中。

「啊,对了」

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廖阿姨揉了揉额头,

「你很久没见过雪儿了吧,这孩子,比起小时候可是大有变化了,不过啊,他爸爸的事带给她的影响很大,所以性格上……」

「妈,你又在背后偷偷说我坏话了」

正当江烨仔细地听时,身后传来略微带有不满语气的少女的声音,那是犹如伫立在雪山脚下极目远眺的冰冷的声音。

江烨转头一看,二楼的楼梯扶手上伸出一只洁白如玉的手,随即一名少女缓缓自木制台阶走下。

「啊,是雪儿啊,快来和江烨打一下招呼,从今以后咱们就要住在一起了,说起来你还应该叫他哥哥呢。」

「不要。」

干脆直白地拒绝了母亲的建议。

江烨趁机仔细观察站在他前方的少女,

寒雪,是廖阿姨的女儿,虽然名字中带有一个雪字,但一头墨色的长发却是垂至腰间,肤色如冰雪般洁白,对了,那自带冰冷属性的气场似乎也和这个名字很搭调……

「我和江烨是同一个年级的,最多只是晚他几个月出生而已」

寒雪进而解释道。

「我家雪儿就是这个样子,不过她内心还是很善良的,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廖阿姨无奈地笑了笑,看来对于女儿的这个反应已经是司空见惯。

江烨微笑着表示并不在意。

「我差不多要去做晚饭了,雪儿可以带小烨去参观一下为他准备的房间吗,当初小烨的行李运来时,你可是花了不少时间去整理房间呢」

寒雪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随即把她母亲推搡着往着厨房的房间走去:「好了妈你就快去吧,接下来交给我就行。」

廖阿姨走出客厅后,宽阔的大厅就剩下了空荡荡的两人,于是乎僵硬的气氛开始在两人之间蔓延。

「那个,我叫江烨,今后请多指教。」江烨尝试着向寒雪打着招呼。

「知道了。」

做着冷冷的应答,寒雪并没有抬头看他,

「跟我来」

丢下这么一句话,寒雪慢慢地走上楼梯。

江烨还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伫立在原地,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腕被温暖的触感包围着,寒雪竟然又折返回来,径直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还站在这里愣着干什么」

寒雪自上而下的目光仅仅与江烨交汇了不到一秒,又很快地移向前方,旋即江烨被寒雪半拉拖着走上了楼梯。

在楼梯转角的阴暗处,寒雪的俏脸浮现一抹不可名状的绯红,在脚尖接触到二楼地板的时候又很自然地松开了此刻让江烨有些脸红心跳的手。

「这楼梯边上的房间就是为你准备的」

江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打开了那扇门,刚向房间内望去的那一瞬间,他就惊讶地站住了。

桌面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书和衣服都有好好地分类放在书架和衣橱里,更不用说被铺的平整有序的床单和光洁如新的地面。

「谢,谢谢!」江烨这才反应过来,想起刚才廖阿姨说过的话,转身朝寒雪掷地有声地表示了感谢。

想想自己曾经住着的狗窝一般杂乱无章的房间,再看看这里,简直是让人十分感慨。

「没什么,小事而已」

寒雪冷冷地答道,那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很难让江烨与面前收拾整齐的房间联系在一起,不过他还是感到心底一暖。

寒雪又指了指对门的房间:

「你的房间对面就是我的房间,至于妈妈和……」

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寒雪的神情有些犹豫,

「妈妈的房间在一楼的书房旁边。」

「嗯」

「给你五分钟熟悉一下环境,五分钟之后来我房间」

「嗯,嗯?等……」

还没等江烨开口说完,房间的门就被重重的关上,随即又听到对面的房门打开的声音。

「这又是怎么回事?」对于寒雪的令人一惊一乍的话语和行动江烨在短时间内已经大致了解了,不过这性格还真是很难相处啊,着实让人有些头疼。

五分钟后,江烨站在了寒雪的房间门口。

与房屋设计完美契合的木门上挂着一块木牌,

“南桥昨夜风吹雪。短长亭下征尘歇。”

笔走锋芒的一行字如同入木三分一般,给人一种深深嵌入木牌内部之感,单从这几个奔放的字体字就可以看出绝不是寒雪写的。而且这句诗词江烨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可又是出自谁之手的呢,含义又是什么呢?他记不清了。

缓缓抬起手臂,半握成拳头状,刚想敲门时又垂下,他有些犹疑不定地站在门口,似乎在思考待会该怎么面对寒雪。

但下一秒,

“咔哒——”

他听见面前的门把手被转开的声音,寒雪就站在门后,但目光却看向一旁。

「太慢了。」

「你怎么?」

寒雪伸手指了指门上,江烨定睛一看,发现木牌下面原来有着一个小小的猫眼,那么自己刚刚的囧状应该已经被全部看见了,想到这个,他感到有些尴尬。

「进来吧,别傻站在外面了」

「我可以进来吗」

「我已经说了可以了吧」

「可是……」江烨本来想说自己还是第一次进女生房间,不过看到寒雪冷若冰霜的脸又不禁把快要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那么就打扰了」

一边说着,他跨进房间,顺带把门关上,开始在心底打量着房间的布置。

整洁度自然是不必多说,即使从寒雪整理过的自己的房间也能很轻而易举地看出来,不过令他有些诧异的是,房间中央巨大的床上堆满了许许多多的布偶,而且从床单到天花板,整体色调都是充满少女心的粉红色。

「这个房间还是我小时候的布置了,一直没有更换过,怎么样,是不是很小孩子气」

寒雪难得用冰冷的语气来了个自我调侃,不过江烨却摇摇头,

「不,恰恰相反,我觉得这很可爱」

「是吗,是这样啊,不过你在女生的房间里说着什么可爱,可不像是好人啊」

不知为何,明明是冰冷的话语,江烨却隐约感觉到一丝笑意。

「那么,我可以称呼你为雪儿吗」

「不可以」

本想和面前即将一同生活的少女拉近关系的他,遭到了和料想中一样的拒绝。

「给我。」

寒雪朝他伸出双手,眼神中流露出期待的神色。

「什么?」

可江烨却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完全不明白这演的又是哪一出。

「给我。」

寒雪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语,不过目光却更加犀利地看着江烨。

「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江烨到目前为止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状态。

「……红豆、面包」

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寒雪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个词。

红豆面包?那是指什么?

江烨在听见这个词语时感觉自己内心深处似乎有某种回忆被触及,但那种微小的触动却让他非常不舒服。

自己一定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一定是,所以在听见寒雪这么说的时候才不由自主地冒出一种自责的心态。

「啊,那个,我现在没有这个东西啊,如果你要的话我现在就出门去帮你买……」

冷汗不断从额头涌出,江烨为了缓解逐渐在两人之间焦灼的气氛,硬着头皮开口说道。

「骗子。」携带着冷淡和失望的语句从寒雪的口中吐出。

她缓缓地低下头,这种发自心底的难过也在敲打着江烨不安的心灵。

「骗子。」

「寒雪,你听我解释……」

「不听,你这个大骗子!!」

寒雪倏然间起身,随即一只可爱的小猫玩偶笔直地朝江烨的脑门砸去。

躲闪不及的江烨直接中招,可就在玩偶掉落地面的一瞬间,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在哭。

和冰冷的少女完全不搭调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寒雪的脸上滑落。

江烨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步的反应,更多的玩偶从面前飞来,他的行动被受限地只能连连后退,最后落荒而逃地跑出这个房间。

「砰——」随着最后一个玩偶从寒雪的手中扔出,房门正好被强大的冲击力自动锁上。

寒雪冰冷的俏脸上此刻满是失望的泪水,心底的骄傲让她不曾嚎啕大哭表达自己的情感,只能埋首于床单之间哽咽着。

……

而刚跑出房门的江烨意识到自己的这个行为或许会对她造成更大的伤害,再想回头时却听见身后房门上锁的声音。

声声嗟叹中,他只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就这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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